吸血鬼晴明 x 吸血鬼猎人博雅

10.玫瑰

阴。

源博雅听着白狼传递的消息，眉头紧锁。

旧王崩殂，新王即位。

很不幸的，他曾差点离那个辉煌王座一步之遥，虽然他不想要，不代表别人也认为他不想要。

源博雅看向不知在和莹草说什么的安倍晴明，他本来答应了对方今晚去喝酒，抱歉的话语已经抵在舌尖，但他还没开口，挂着温和笑容的男人就已经笑道:

“没关系，”安倍晴明几乎隐匿在黑暗中，天空中只能模糊地看到云层的影子，星月无形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，像是那些良好教养带来的温柔都被酿成了酒，顺滑的，却也是灼人的，由嘴唇至心口，毒液侵入血管，“你知道我住在哪里，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。”

即位典礼将会在新年后举行而典礼意味着更严密强大的守卫，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很有可能落在他头上的统领的职位，源博雅宁愿去当皇家猎人们的总指挥，去抵挡吸血鬼的可能袭击。

晚训结束后，猎人推开门，室内比室外还要冷些，呼吸在空气中凝结，生了壁炉，颤动的火焰才带来些温暖，他疲惫地倒在自己的枕头上，哦，对了，还有那只白发吸血鬼。源博雅微微笑起来，他热爱挑战，尤其是这种未知强大的生物，每晚他布置下新的法阵和狩猎陷阱时，血液里都会燃烧着兴奋，即便白发吸血鬼一次次的突防，他却从未放弃，他期待着砍下对方头颅的那一天。

然而他再次沉入梦境，一个安然的梦境。

硕大的叶片撑起了跨海的桥，蒲公英的伸展着羽翼飞向了月亮，而后天幕点亮，温暖的云朵漂浮在阳光下，混合着浮动的金色，它们散开聚拢，像棉花一样包裹他。

“喂，博雅。”

“嗯？”他迷迷糊糊地应着。

“今晚再见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声音在画过附点后失去了踪影，就在那个仿佛施了咒的声音小时候，源博雅从梦中醒来，他忽地起身，手握利刃，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黑豹一样，警惕地环视四周，窗帘纹丝不动地垂落在窗前，门锁着，椅子上搭着他的衣服，鞋子，枪支，一切都很正常，除了屋内温暖得不像话，以及他的床……

他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床。

他又来了，那个吸血鬼。

他究竟为什么还要戴着这个破项链。

月长石的链子再次被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。

起床后，源博雅用凉水激醒自己，巡逻，安排保卫工作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，他向往自由的狩猎，在黑夜里握着武器，或在夜风中追踪，或在黑暗中等待，猎杀那些邪恶的生物，与死神舞蹈，这种刀刃饮血的生活才适合他。

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焦躁，夜晚占领世界后，他再次失眠了。

在翻来覆去无果后，他自暴自弃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，睡不着正好，他可以在今晚静静等待那个神出鬼没的生物，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，一整天都在规规矩矩地做事，还要穿着难受的礼服，他快憋疯了。

那个吸血鬼于他简直是一个突破口，一个发泄点，他期待着战斗。

咚咚，有人敲门。

源博雅握着手枪打开门，冷寂的空气中毫无生命的痕迹，而在门外第三级台阶上却被放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，系着红色的包装带。他警惕地环视四周，将盒子划开，是玫瑰？

艳丽的花瓣像是吸满了鲜血，娇嫩的，张扬的，躺在绿叶中，露出带刺的艳丽的笑容。

花瓣旁是卡片，熟悉的字体令源博雅感到头痛。

“献给红色的猎人。”

盒子被他拿进了屋子，也许他不该这么鲁莽，总该研究一下上面是不是有诅咒什么的。不过源博雅此时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，不论那个吸血鬼的目的是什么，他绝不是想杀死自己。

他关上门，转身，忽地，从颤动的空气中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，源博雅扔开盒子，快速挥刀向后，刀刃划开了身后那个人的衣服，可能还包括皮肤，好吧，不包括，另一只手握住了手枪，子弹破空，银制的弹头被不速之客一一闪过，尽数射入了墙壁。

源博雅在近十年的独自生活中，几乎把他曾经温馨的家改造成了一个堡垒，他快速地换上腰后的另一把手枪，一边射击一边后退，趁着吸血鬼疲于应付子弹时，走到了一个柜子旁，他在这里藏了一把斧子。

空闲地那只手碰到了木柄，视线中的身影却凭空消失，源博雅下意识地握住斧子，转身，横劈，没人！

他的五感发挥到最强，终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。

“唉。”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，还等不及猎人有所反应，戴着兜帽的高挑身影击中了他的脖子，却又在他倒地之前，伸手揽住了他。

在昏迷之前，源博雅最后的感受是一个滚烫的怀抱，和视野中的黑色身影，落在兜帽外的，除了吸血鬼的白发，还有他红得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。

清晨，项链又回到了源博雅身上，细长的玻璃花瓶中插了一支带着露水的玫瑰，他梦境中的露水仿佛走到了玻璃上，清澈，通透。瓶子下面压着纸条，熟悉的花体字，“好好睡觉。”

源博雅揉碎了纸条，当时就决定在枯燥的工作之外，为自己加更多的训练，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，吸血鬼也一样。

咚咚，又有人敲门，源博雅绷紧了神经，“博雅大人！你在家吗？”

他松了一口气，是白狼。

打开门，屋里的窗帘都还拉着，一片黑暗，以致开门时他差点被屋外的阳光晃瞎，昨日还阴沉的天空今天碧蓝如海，太阳金灿的光辉似乎要驱赶走一切的阴霾。

“我就说还没起吧。”

“安倍晴明？！”

源博雅惊讶地看着不该出现的人。

“早啊，博雅。”晴明笑着说，自然地把捂得严实的纸袋子打开，露出里面的东西递给源博雅，是面包，还算热，焦黄色，上面还有坚果和果仁，香气冲得他差点流口水。

源博雅从昨晚就没有吃饭，早已饿得不行，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收下了，“谢谢。”

“不止没吃早饭，昨晚也没吃吧？”

“是没吃……”源博雅尴尬地回道。

“不管心情如何，饭还是要吃的。”

“和你有什么关系……”他略带不忿地反驳，却在安倍晴明的目光下，声音越来越小，不知为什么，他竟然有了小时候面对老师教导的恐慌感，一定是因为对方也是个老师的缘故。

一直没吭声的白狼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的互动。

源博雅让出门，让两人进来，安倍晴明推说有事走开了。

白狼要等着和源博雅一起去准备今天的工作，她坐在餐桌旁，有些坐立不安，拿到源博雅递给她的热牛奶之后，终于下定决心：

“博雅大人，虽然我这么说很不合适，但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有个同性情人会面对什么。”

博雅端着煎蛋回到餐厅，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白狼指什么，“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，怎么就变成情人了。就算是真的，我也不会在意那些老古董。”

源博雅几口把面包吃了大半，面包的火候刚好，外皮和坚果是脆的，里面则是松软的，还包裹着菠萝和奶油的夹心，他不自觉地赞叹好吃。

“安倍老师说那是他自己烤的。”

“他会做饭？难以想象，你不知道，我和他就见过几次面，他每次都像是嗑药嗑多了，是不是所有搞文学的都这么神经兮兮的？”

“如果真的只是致幻剂就好了……”白狼再次忧心忡忡地说着。

“话说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，就那几句话你都想到什么了？你真应该和萤草交流一下，昨天看到她，她正在为文学社的活动发愁，要根据主题写小说，她每天都在绞尽脑汁，就是写不出来，孤儿院的孩子们最近都不敢招惹她。其实晴明有时候也没那么神经，萤草夸了很多次她的文学老师了……”

白狼不住地叹气，最后拿起了桌子上的报纸转移注意力。

源博雅把他和安倍晴明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从头捋到尾，除了第一次不期而遇之外，对方分明是看穿了他忌惮和感兴趣的东西，每次说话都直戳要害，每次都变幻着语调和话题，引起他的兴趣，所以安倍晴明是在——

吱——！

刀子滑过盘子的声音刺得专注报纸的白狼突然抬起头。

源博雅突然狠狠地用刀子扎了下已经空了的纸袋。

“他根本就是在耍我……”

白狼抿了下唇，搞不清源博雅满脸涨红是想到了什么，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——tbc——